《红楼梦》语言与南方俗语（二）的读书心得

鲁迅先生说“《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而我在《红楼梦》中看见留存在南方方言的俗语，特别是海陆丰“福佬”话俗语中留存更多。

“戥”（普通话音“děng”，海陆丰福佬话读“音děng等”）

第五十一回，（麝月）于是开了抽屉，才看见一个小簸箩内放着几块银子，倒有一把戥子，……提起戥子来，问宝玉：“那是一两的星儿？”

（麝月）“叫哪穷小子笑话，不说咱们不识戥子，倒说咱们有心小器的。”

①名词，戥子、厘戥、分金戥。戥（děng），从星从戈，用小铜点做刻度标记的微型秤。用来称贵重物品，如金银药品香料，最大单位是两，所以戥子只有中药房和少数大户人家才有。戥头，平衡称物，搭配货物。

②动词，称重。“你企上电子称dengdeng有多重，看减肥后瘦了多少斤？”这dengdeng就是汉字的“戥戥”而不是“等等”。

在古代，“戥”“称”是同时用的，只是“戥子”使用范围较小，主要用在“戥”金银药品等贵重物品。“称”更为通用，除了用在大型物件以及小件物品，因此在方言中也有“戥称”并用的。

③副词，“戥手”意即“手感重”“这金砖拿在手力觉得很沉重”。

大家熟悉的“曹冲称象”成语就是一例。据《三国志·魏书·武文世王公传》载：“时孙权曾致巨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太祖悦，即施行焉。”

“戥子”原理跟秤称一样利用杆杠，由于不容易看懂和准确性不高，已逐步被淘汰，只有一些传统的中药铺里跟“天平”一起并用，现在也很少使用。随着科技进步，现在称重的工具更多、更简易、也更精密，只要能起吊的物品就能称重。特别重的有地中衡（地磅）、磅称、“天平”以及更加精密准确方便的电子称等衡重工具，百万分级电子天平。

从“曹冲称象”中“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港航业还有一项的专门技术“看水尺，算重量”，这是针对大型船舶运载矿石等件杂货物的装卸量测算业务，涉及知识广，业务人员需要经过专门教育培训、实践经验，更关键是要有公正细致等优良品格，所以从事这一行业的公司，也称“公证行”。

“戥子”与民俗密切相关的还有，传统婚礼中新郎就是“戥子”的称杆或如意挑起盖头，取意“称心如意”。还有广府俗话“戥穿石”称伴郎，“四两戥千斤”。

现在汉语中普遍使用“称一称”来说称重量，只有广东粤语、海陆丰讲“福佬”话等少数方言区才说“戥”重。大家回家抄抄家底，看看还有没有祖上留下来的“戥子”。而且，由于传统中式婚礼不复存在，“掀起你的盖头来”也只能作为民歌来唱一唱。

当器物不存在时，民俗也就没有，古老的文化文明就只有考古来传承。

2022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