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希腊化：亚历山大大帝的读书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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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师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 384-322 BC）的亚历山大三世（Alexander III of Macedonia, 356-323 BC）16岁代父统治马其顿王国，20岁成为国王，而后统一希腊全境，东征波斯，南下埃及，33岁去世前已经征服了从希腊到印度河，从中亚到尼罗河约5.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史称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

查尔斯·拉普兰特（Charles Laplante, 1837-1903），《亚里士多德教育亚历山大》Education d'Alexandre par Aristote，1866，插画，出自路易斯·费格尔（Louis Figuier, 1819-1894）《杰出学者的生活》（Vie des savants illustres, 1866）。亚历山大毋庸置疑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军事天才之一，但他没能建立维系帝国长期统一的政治机构和组织制度，也没有指定合法有效的继承人，导致他一去世帝国便被军官们瓜分。这一点恐怕要比波斯帝国的开创者居鲁士二世（Cyrus the Great, c. 600-530 BC）要逊色许多。亚历山大帝国疆域最大时期版图亚历山大少年时代受到医学、哲学、科学、宗教与艺术的多方面教育，并且在成年后的军事生涯中真切地接触到东方民族，改变了希腊人一贯视所有非希腊人为“野蛮人”（barbarians）的成见，自身获得了更广阔的视野，但在晚期也受到东方神化统治者惯例的影响，不免自我膨胀，与其原有的希腊人文主义传统在一定程度上背离。银币 Silver coin，四德拉克马 tetradrachm，希腊化时期 Hellenistic，c. 305-281 BC，正面为戴埃及阿蒙神（Amun）羊角的亚历山大大帝，背面为雅典娜女神（Athena）。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 London）。从各个方面一统天下是亚历山大的理想，他甚至不顾马其顿人的反对强行让他们与波斯人通婚。鼓励民族间通婚、倡导各民族地位平等与血腥屠杀俘虏、焚烧波斯古都在这位年轻领袖的策略中并行不悖。阿喀琉斯（Achilles）与赫拉克勒斯（Heracles）的希腊英雄个人自由激情与埃及王权神权合一的君主专制色彩在亚历山大的心中并不矛盾。评价这位英年早逝的领袖绝非易事，但有一点是史学家们所一致同意的，那就是亚历山大大帝开启了希腊化时代（Hellenistic period, 323-31 BC），将希腊的文化影响以那个时代最大化的程度远播，甚至到达了印度和中亚。至今，当人们欣赏犍陀罗佛时，无不被它兼容古印度慈悲神圣与古希腊写实典雅的造像艺术所打动。这仅仅是亚历山大留给世界艺术史的一个较为直观的遗产。他的东地中海希腊化世界最终通过罗马帝国全面发展成为现代西方。亚历山大于公元前323年逝世于巴比伦，死前还在计划改善幼发拉底河的灌溉系统。他去世后遗体被运至埃及，由托勒密（Ptolemy I Soter, c. 367-282 BC）先葬于孟斐斯（Memphis），后又被移至著名的亚历山大（Alexandria）城，即由亚历山大大帝建立的以自己名字命名的20几个城市中最著名的一个。亚历山大大帝石棺 Alexander Sarcophagus，潘泰列克大理石 Pentelic marble，195 x 318 x 167 cm，c. 312 BC。伊斯坦布尔考古博物馆（Istanbul Archeological Museums）。史载亚历山大被葬于一口金棺中，但陵墓具体的位置一直有争议，而艺术史上却有一口著名的“亚历山大大帝石棺”，于1887年发掘于黎巴嫩的古代腓尼基城邦 —— 西顿（Sidon）。这口用上好的希腊潘泰列克大理石（Pentelic marble）打造的石棺不仅仅精细地模仿希腊建筑样式与细节，并且在四边雕带（frieze）位置分别浮雕了战争与狩猎场景，一长边与一短边主题相同。因为浮雕人物中有一位戴狮皮头套的人物符合亚历山大一贯将自己与赫拉克勒斯相关联的形象，人们将这口棺材命名为亚历山大大帝石棺，尽管棺内人物并非这位杰出的军事家。一般认为石棺属于伊苏斯战役（Battle of Issus, 333 BC）后被亚历山大封为西顿王的阿布达罗尼穆斯（Abdalonymus）。在这场战役中，亚历山大击败数量比他多一倍的波斯大流士三世（Darius III, c. 380-330 BC）军队。石棺最重要的两长边雕带通常被认为分别表现了这次战役和希腊、波斯共同狩猎的场景。从民族对立到合作，充分展现了亚历山大的政治理想。
亚历山大大帝石棺解析有关石棺浮雕的细节解读仍然存在争议，但其风格却毫无疑议地昭示了希腊化艺术到来的气息。古典希腊人一般不使用如此雕饰豪华精细的棺椁，而是在墓地树立雕刻简洁肃穆的石碑（stele）。此类基本形制应是源于腓尼基的传统，但其模仿希腊神庙以及宝库（treasury）建筑的设计明显反映了希腊化的品味。更重要的是其整体自然写实的希腊人物雕塑风格，令人很自然地联想到雅典卫城帕特农神殿的浮雕。同样，这口石棺原本也是色彩绚丽的，且其残留的明显的颜料痕迹显示出比古典时期更加细腻多样的色彩变化。古典时期的希腊雕塑基本不会去直接模仿某一个具体人物的五官，而是加以理想化，并且不在面部表情中进行情感宣泄，但这里的亚历山大却有很明显的个人化特征。尽管还有一部分希腊人以全裸的形象突出希腊人体美的传统，大部分人物形象设计都是为了加强戏剧化的叙事效果，甚至引入了亚述浮雕中极具暴力美的雄狮！亚历山大大帝石棺毫无疑问是从古典晚期走向希腊化时代的一件艺术代表作。在熟练掌握希腊典雅写实的雕刻技巧上，希腊化显示了更大的文化综合性与情感表现力。那高扬的披风预示了一种更加激烈、更富有激情的艺术风格，这种风格将在一个更广阔的地域中得到充分发展。一切，始于亚历山大大帝去世后一度分崩离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