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号称老虎旅，红军战士嘲笑：什么老虎，只是一只猫！的读书心得

作者：峻艺

在红四方面军发动的陕南战役中，歼灭陕军49旅的二郎山之战，是较为凶险的一战。这一战的凶险，在于当面之敌是号称陕军精锐的王老虎旅。

王老虎旅的由来，是旅长王毅武绰号叫王老虎。这个王毅武平时治军极严，枪毙手下官兵是家常便饭，打仗的时候也颇为悍勇，能手持大刀赤膊上阵。王毅武自视甚高，经常口出狂言说，只要他出马打红军，一定会如何如何。红军的战士听到这些传言，只是哈哈一笑，藐视说：“我们才是真老虎，什么王老虎，只能算一只猫！”

陕南战役的爆发，让红军和“王老虎”有了正面对抗的机会。1934年秋冬间，四方面军正规部队已发展到8万余人，红军在此之前的主要打击对象是四川军阀。可这时，苏区北侧情况已发生了急剧变化。蒋嫡系胡宗南部窜据嘉陵江上游广元一带，就像一根两头带钩的长杆一样，要紧紧钩住陕军和川军并同他们一起进犯川北苏区，妄图实现蒋氏对一、四方面军分割围歼的战略企图。另一方面，在蒋氏政、军的双重压力下，陕军内部的顽固势力日益猖獗，以“王老虎旅”为核心的相当一部分主力部队南移到川陕边境，占据要点，抢修工事，积极准备配合胡宗南部南犯。

这样的军事态势，对四方面军是很不利的，一旦南线出现严重敌情，向北机动的回旋余地就将受到很大限制。基于上述情况，四方面军为了争取主动，决定把大部分部队留在川北苏区，牵制敌人，以减轻红一方面军的压力；另集中12个主力团，由徐总直接指挥，对陕军作一次有限度的进击，这就是陕南战役发动的背景。

陕南战役的发动时间是1934年底，战役矛头首先指向胡宗南匪部。红军一战羊模坝，歼敌一个团，再战九龙山，一夜攻占八座山头阵地，来势迅猛，造成敌人极大恐慌。胡宗南误认为红军真的要攻歼他，一面慌忙收缩兵力，依托广元城凭险固守，一面急电向蒋氏求援。如此胡宗南部这根两头带钩的长杆，就成了紧缩一团的刺猬，川军和陕军都不会主动来援助他，蒋氏布下的这招棋子就变成了一颗“死子”。

于是第31军一部原地监视胡匪，编入陕南战役序列的各主力师团立即掉头北上，冒着风雪翻过巴山。1935年1月中旬，红军突然出现于陕南，攻占宁（今宁强）县，击溃敌刘文伯独立旅，并全歼其一个团。其后红军兵分两路，右翼10沿巴山北麓东进，掩护方面军主力循汉水东下，出新铺湾取汉中。至此，红军已完成战役展开，完全处于主动地位。

【郑维山】

当时郑维山是30军88师政委，带领“夜老虎”265团在军部后面跟进。一天上午，当郑维山走到一个叫青羊驿的村边时，忽然上级下达命令，要郑维山立刻到军部接受战斗任务。

“你们在广元打得蛮好。”军政委李先念兴致勃勃地迎接着郑维山，“这一回给你们一只老虎，吃得吃不得？”

“老虎？”郑维山略一思索就明白李政委的意思了，这是要歼灭“王老虎”。其实郑维山在北进时就很想见识王旅，实战见高低，到底看看谁是真老虎！于是郑维山也就痛快地回答说：“当然吃得，我们还非吃它不可咧。”

“夜老虎团”是在反刘湘的六路围攻中锻炼出来的一个有特色的英雄团队，早在羊模坝战役之前，为了加强部队的突击力量，总部将30军88师之“能守钢军”263团、89师之“夜老虎”265团、90师之“能攻钢军”268团等各有特色的三个主力团编为88师。这支部队在羊模坝战役中，连“狮子”都吃得，这次陕南战役还怕他什么王老虎！

【李先念】

那时候，每逢行军作战，军首长都随各师行动，李先念就常和88师在一起，李先念也了解这个部队。因此他见郑维山回答得干脆，就朝副军长程世才笑笑，说：“那么就到这边谈谈吧。”

郑维山跟着两位军首长来到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就地铺开了地图。军首长先传达总部的作战指示：“敌刘文伯旅已经溃散，王毅武的49旅上来了，并已先我占领二郎山，正在加修工事。这个所谓'老虎旅’确是能攻善守的硬部队，部署兵力兵器和构筑工事都有一套、而且动作也较敏捷、迅速，遭到攻击后，不仅善于发挥火力作用，也擅长反扑，敢于短兵相接，能作亡命徒式的死打硬拼。因此，总部要求我们千万不可轻敌。

我具体部署是：30军正面进攻，10师从右翼配合；要求265团当夜攻占二郎山阵地，待明日敌人反扑时，我主力投入战斗，争取在运动中全歼王旅。只要达到这一步，整个战役意图的其余部分就易于完成了。”

传达了总部指示，李、程二位首长又反复强调二六五团一定要按时打上敌阵主峰，顶住敌人反扑，坚持到后续部队和迂回部队进人战斗位置，胜利就有了保障。李先念谈完作战要求后，微笑地注视着郑维山。

郑维山明白李政委的意图，响亮地说：“保证完成任务！明天，我还要请军首长到沔县（今勉县）城里吃顿好饭，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那当然好啦！”李政委爽朗地笑起来：“可你们不能跑得太快，让我们跟不上呀。”

郑维山的回答是有根据的。265团真可谓攻如猛虎，守如泰山，在整个四方面军里是数得着的几个强团之一。265团更有一技特长，就是夜战专能。在行动中能静得过村庄不惊动鸡犬，战斗中能在敌阵中穿行自如而不会被敌人发现；他们有克服险恶地形的本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敌人鼻子底下穿沟、越涧、架人梯、攀悬崖，愈是敌人认为保险的地方，也愈是他们揳入敌阵的突破点。夜战中不管情况怎样严重，也不会打乱自己的指挥建制，更是他们的独到之处，该团团长邹丰明、政委黄英祥，都是久经征战的虎将。有一次夜战，黄英祥身上衣服被打穿六个洞，同志们都称赞他打仗勇敢赛过张飞。

虽然夜老虎团战斗力超群，但是郑维山也不敢轻敌。当日中午，265团进到二郎山西侧一架山梁下面，郑维山和团长邹丰明，政委黄英祥带上各营干部上山看地形。此前郑维山已向他们传达了上级的作战意图和要求，强调指出要力戒骄傲，谨慎、细心、准备充分，才能保证完成任务。

这座山比二郎山略低一些，两山顶端间水平距离1000余米，中间隔着一道山沟，从沟底到峰顶垂直高度300多米。通过望远镜看得清楚，二郎山从山脚到主峰，各类工事做得星罗密布，整个阵地布局严密、完备而又重点突出。有的阵地上整队匪兵正在作进出工事和相互支援演习，动作猛而快捷，倒有几分气派。主峰上有几个指挥官模样的人，也用望远镜朝郑维山这边观察，大约那是敌旅指挥所位置。

对方发现红军后，就不断打冷枪，因距离远，没产生什么威胁。总的来说，对方的防守部署是比较严密的，乍一看简直是坚不可越，无缝可插。于是，郑维山又一次提醒大家，对这条“老虎”不可轻视。这次看到了“王老虎旅”的外貌，只能算是初次见识，交手时要认真对付。

265团虽然战功赫赫，部队也有骄傲情绪，但干部打仗一向谨慎，战前总是力所能及地做到集思广益，充分准备，不打莽撞仗。面对着前方的“老虎”，边观察边研究，努力寻找揳入敌阵的办法。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郑维山和265团的干部发现对方阵地上匪兵们三五成群地闲窜，隐约地还看到一些匪兵在堑壕里聚赌。这种懒散现象越来越多，有些盖堡里敌人烧火取暖，射孔里冒出一股股浓烟。这个情况说明这股敌人非常骄狂，他们还没尝过红军的厉害，同时也告诉红军指战员这只“老虎”打盹的时候也很多。

定下这判断之后，再分块地仔细观察，敌人阵地的漏洞就一个个露出来了：凡是石崖陡壁或刺树丛，人们难以通过的地方，都是阵中空隙，这类空隙还很多。可是敌人哪里知道，越是地形险恶，就连猿猴也望而生畏的处所，红军的“夜老虎”都可以过得去。郑维山立刻找到了取胜的办法。

傍晚，各营连干部和突击排长们，又一次隐蔽地摸到敌人前沿侦察，回来后召开各种会议，研究行动办法。当时提出的口号是：“摸下二郎山，坚守到出击，吃掉王老虎，打进沔县去！”战斗发起时间预定在子夜前后。这么寒冷的天气，守在阵地上的那只“老虎”也该打盹了半夜时分，天上布满了繁星，没有月光，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很黑，山风呼啸，刺骨地寒冷。按照预定计划，黄英祥带一营，邹丰明带二营，从红军占有地段出发了。郑维山带着三营和师部通讯队，留在二郎山西面的山头东坡，等待前面两个营攻占敌阵地主峰的信号。

战场上的等待往往是最漫长的。正在郑维山焦急不安的时候，突然，二郎山主峰上出现一团耀眼的火光，接着传来一声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和战士们的吼杀声，一营二营的偷袭成功了！

原来在攻击时红军使出最厉害、最拿手的作战技术特长，作轻得像猫一样，从敌工事间隙竟然揳入纵深，一排手榴弹猝然在敌群中开花，八百多把鬼头刀闪着寒光，向酣睡中的匪兵砍瓜切菜似的杀去。不大一会儿，下面敌人被肃清，二郎山主峰吹响胜利的号声。郑维山把手一挥，带上通讯队和三营朝二郎山奔去。

刚跑到二郎山的半腰，隐约听到山那边传来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也此起彼落，引起山谷回声持续不断。显然敌人在猛烈反扑，战斗相当激烈。夜间作战，敌人反扑来得这样快，势头这样猛，倒真的有几分“虎味”。

这时郑维山在考虑，敌人既然反应这样快，又反击得这样顽强，控制制高点是至关紧要的，于是郑维山便带着人向主峰飞奔而上。

接近到二郎山主峰，只见这里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伤兵、枪支和大个手榴弹。两个突击营都跟踪追击下去，主峰上没留人控制。郑维山刚要登上山顶，对面有一群人已上了山顶，一照面，对方立即持枪对准郑维山。见此情景，郑维山判定来者是敌人。郑维山还没来得及拔出枪来，身后的通讯员抢到郑维山前面，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把敌人领头的撂倒了。紧接着，通讯队一阵猛冲猛打把敌人压了下去。那时候通讯队每人都是两大件，驳壳枪或冲锋枪，还有一把鬼头刀，战斗力是很强的，什么样的敌人也经不住他们冲打。

郑维山断定刚被打下去的这股敌人，是乘红军主力在前沿作战，从右侧山沟里摸上来抢夺主峰，断红军前面部队退路的。阵地虽突破，红军也清醒地看到敌人果然是强手，他们必然还要连续反扑。于是郑维山把三营安在主峰作预备队，并速告邹丰明和黄英祥注意侧翼，防止敌人利用复杂地形迂回，对红军进行反突袭。

敌人的反扑持续着，成连成营地向上推，冲击着二郎山上红军仓促修筑的简便工事。战士严阵以待，每当敌人冲到阵地前四十米时，就把缴自敌人的大手榴弹成排地甩下去。这种手榴弹是敌人为防御红军特制的，有大甜瓜那么大，威力很强。可是敌人不曾料到红军会夜摸，这“新式武器”倒装备了红军，炸到他们头上去。这样连续打了近两小时，直打得阵地上硝烟滚滚，风吹不散。

炊事员送饭来了，战士们打红了眼，谁也不肯吃饭。后来还是郑维山下了命令，战士们才轮流撤下来吃饭。

半晌时，南山脚下响起了枪声，郑维山知道这是师长熊厚发带主力赶到了。稍后一会儿他们便从二郎山下沿大路向敌人侧后发起猛冲。

“吹冲锋号！”郑维山大声命令着。刹那间，漫山遍野都响起了冲锋号声。“呼”的一下，三营从郑维山身旁杀出去了。这时山上山下数十面红旗迎风招展，杀声四起，指战员们猛虎般地冲入敌群。郑维山在冲进中看到，黄英祥左手挥着驳壳枪，右手挥舞大刀带队猛扑敌人。他身旁有几个战士挥舞着鬼头刀，横砍竖劈硬是从挤成人疙瘩的敌群中杀开一条血路，猛冲直前。

敌人起初还能抵抗一阵子，在山前滚来滚去，靠着亡命徒式的余勇与红军搏打。时间不长，268团扎进敌群纵深，就把他们割开、冲乱，于是敌人全线动摇，纷纷夺路逃命。但是晚了，红军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又经过一阵剧烈地短兵相接，不可一世的“王老虎旅”终于在二郎山下全部覆灭，只有王毅武只身漏网，逃回褒城。

后来听说王毅武垂头丧气逃往西安，逢人就说：“兄弟虽身经百战，可从来没打过这样的硬仗。红军，我算是服了。”从那时起，人们又送给他一个新的绰号——“王老鼠”。

当天，红军东进占领沔县，郑维山和副军长程世才随265团到达城里，而后率军兵临南充城下，红军威名传遍汉中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