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障古塔的历史知识

东障古塔位于齐长城起点偏东北2400余米处，古平阴城遗址西城墙以里，今度其确切位置已没入济平干渠中，实难寻其精准所在。

（唐代东障古塔.毕宝启摄.孝里街道党组织办公室孟文祥主任提供）

古塔因位于旧东张（障）庄，所以后人以“东张”名之，一直沿用至今，现已写作“东障古塔”。东障古塔因消毁多年，而今六十多岁的人记忆中好像已没什么印象；可是在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中一提起古塔，他还能绘声绘色给你讲述出古塔的具体形相，只不过古塔消逝年代久远，现在渐渐也就少有人提起了。

当前，再度掀起东障古塔热议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泰山学者、泰山学院周郢教授考证出“孟姜女哭长城”最初的的故事传说，始于齐长城起点所致；再就是近期研究齐长城文化的热潮空前高涨，由于涉及方方面面与齐长城有关的文化遗存，这也就把东障古塔与齐长城的历史渊源有机的联系到了一起，再度引发广大学者一探究竟的兴趣儿。

说起东障古塔，在孝里东障一带，当地人俗作“和尚塔子”，因塔身四周雕有佛像故名。关于古塔的具体形制，通过健在的老人描述：塔身有七八米高，因见过它全貌的老人多已渐渐离世，古塔也就成了一幅永远无法修复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圣像。

其实，有关古塔记录的信息也不是无迹可寻。

东障，旧属肥城县辖区，在清朝光绪十七年编修的《肥城县志.古迹志》中，有关古塔的记录就有两个词条。在“风物”词条中：“东张古塔，在城西六十五里东张，四面刻佛像，极精工，字迹漫灭。东西二面'天皇供养、天后供养’八大字犹可辨识，其余小字皆模糊不能卒读，疑东魏北齐故物。”而在“金石文字”的词条中又记为：“东张古塔残字，在城西北六十五里东障庄，年月已漫灭，仅'天皇供养、天后供养’八大字明显。题名小字，惟像主子，供养字，父母像字，比丘尼字，可辨者十余字而已。塔制朴厚浑坚，绝非唐以后物，姑附于此。”

那么，东障古塔究竟创建与何时呢？

著名泰山文化学者周郢教授多年来涉猎诸多相关文献，通过系统考证跟我们提供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在肥城西部陶山西崦南麓有一座据说是范蠡偕西施来陶山一起隐居的幽栖寺（今作栖幽寺），寺中有范蠡祠，祠后有范蠡墓。据传范蠡祠初建于秦朝，后历朝累经扩建，成为一处规模宏大的寺院，同时也是泰西著名的宗教圣地。寺院中碑碣林立在“文革”以前保留了陶山周围大量的史书所不载的文化信息。在这所寺院中有一通年代模糊的石碑，题做《优婆姨阿刘造石浮屠铭》。碑文大意是：佛教徒阿刘为悼念夭折的儿子和过世的丈夫在禅院里为他们修了一座石塔。因碑文中有：“前瞻古堞，梁妻大哭之城；却背孝堂，郭巨埋金之地。”由此周郢教授考证出阿刘所造的佛塔应在齐长城起点与孝堂山之间的位置；而东障古塔正与碑文中所说位置吻合。《肥城县志》中一说东障古塔是“东魏北齐故物”，一说“绝非唐以后物”。谁是谁非，多年来尚无定论。

那么古塔到底建于何时呢？古碑年月漫灭，无法确定具体年代，周郢教授据塔身所刻“天皇供养、天后供养”，肯定为唐朝早期旧物，因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以“二圣”临朝，称“天皇，天后”，这一特殊历史产物及铭文记载，山东、河南同类建筑多有发现，故说古塔为唐塔无可置疑。后又访得清.杨守敬《三续寰宇访碑录》：《优婆姨阿刘造石浮屠铭》年月在侧，记为“开元八（公元720）年二月”。由此可证，东障古塔为唐朝早期建筑似再无可争议；可是细心的周郢教授又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发现的《优婆姨阿刘早石浮屠》碑文拓片上注意到，碑文年号是后来复刻上去的，东障古塔所造年代应早于“开元八年”。

当前，人们普遍认为：东障古塔的研究价值除了肯定为唐塔外，它的真正价值在于它与齐长城的关系，即古塔的记录确定了“孟姜女哭长城”故事的发源地就在今济南齐长城起点东障一带。“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早期雏形来源于《左传.襄公二十三年》。故事的大概是:齐庄公攻打莒国，领军将领杞梁战死，庄公在退军回国途中遇到了杞梁的妻子，就命令随行官员向梁妻报丧，并表示慰问。杞梁妻是识大礼的人，认为丈夫为国捐躯应该受到隆重的礼遇，对庄公的随便应付认为是对烈士的不敬，从而不接受庄公的抚恤。庄公对自己的无礼感到羞愧，只得亲到杞梁家中吊唁，梁妻大哭不止。此处只说明杞梁妻是一位名大体的烈妇，而无哭城之事。只是到了西汉，文学家刘向在《烈女传.齐杞梁妻》中演绎为：杞梁妻在为杞梁争得烈士名分后，考虑到自己身后无亲无故，不由悲从中来，于城门下痛哭十余日，城为之崩。这就是孟姜女哭长城故事的缘起。只不过，杞梁妻哭的是城门，不是长城，大概是当时百姓讨厌战争，厌倦了为修军事工程的劳役所累，就把杞梁妻哭城的故事嫁接到齐长城上，历年以来杞梁妻哭长城的故事也就成了劳动人民对封建统治者无休止的向民间征派徭役反对的控诉，所以故事流传经久不衰，故事内容也愈加丰富。由于同样的原因，明朝政府为防御北方民族入侵，广征民夫在秦长城遗址基础上修筑长城，致使老百姓怨声载道，这时杞梁妻哭长城的故事又被嫁接到明长城上，为避免被当时政府问罪，始作俑者就巧妙的把这笔账改记在了秦始皇头上，杞梁妻也就相应的演变为孟姜女。

由东障唐代古塔结合优婆姨造石塔铭记可以了解，东障庄即是孟姜女哭长城故事最早发源地之一，只是这一资料没有引起相关人士的注意，即如搜集广播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编订的《孟姜女故事研究集》也没有收入，这不得不说是孟姜女故事研究的一大缺憾，庆幸的是，这一不足让周郢教授弥补，使故事资料研发终成完璧。

最后要说的是东障唐代古塔的最终结局。在1966年代，山东考古研究所毕宝启先生在考查长清县张夏、归德地面文物时在途经东障时发现了这座古塔，因手头缺乏相关参考资料，只是参照其他地方见到同样形制古塔肯定为唐代遗物，并拍照存档，1966年下半年古塔惨遭灭顶之灾，毕先生所拍照片成为研究古塔唯一幸存的影像资料。

其中还有一点需要阐明的是：在优婆姨造石塔的碑文中说她造的是一座七级佛塔，而毕先生拍摄的照片则是九级，是碑文记录的错误还是附近曾经还有一座类似的石塔？那就需专家学者更加详细的考证了！

2022年6月29日

王守学，济南市长清区孝里街道人，博客昵称“湄湖散人”，孝里文化研究者。有专著《孝里记忆》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