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施里芬计划而生：一战德国30.5厘米重型攻城迫击炮的历史知识

1893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与俄罗斯帝国签订了军事互助条约，本就活在荆棘丛中的德意志帝国瞬间陷入了面临两线作战的危机。面对这种艹蛋局面，时任德军总参谋长的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元帅提出了一套战略计划，即如果未来开战，德国先在东线集结10个师和一些地方部队配合奥匈盟友牵制沙俄军队，然后在西线集结78个师借道比利时从三个方向针对巴黎，横扫边境和沿海。

但是这个计划有一个很重要且没有解决的部分：如何快速铲除比利时法国边境的堡垒。法国在普法战争失败后，沿着长达一百五十英里的法德边界的四个城市为中心，构筑了一系列堡垒。东南从瑞士的坚不可摧的屏障阿尔卑斯山开始，坚固的混凝土堡垒从贝耳福、厄比纳尔、土尔和凡尔登伸展开来。而和法国关系不错的比利时虽小却有着完备的工业生产体系和铁路水路运输系统，他们为了防备德国也在位于边境的列日那慕尔修筑了堡垒群，其坚固程度甚至不比法国同行弱。到了1890年，随着金属冶炼技术和钢筋混凝土浇筑技术的发展，法国升级了自己的堡垒群，包括用30厘米钢板做成的装甲炮塔和2.5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工事。

而此时，德国陆军口径最大的火炮是克虏伯公司开发的老式21厘米榴弹炮，根据德国人的测试，即使是1米厚的普通混凝土也可以抵御这种火炮的打击，更不用说是全面升级过的法国堡垒。面对这种情况，1893年俄法签订协议后不久，主管火炮研发与装备的德国炮兵测试委员会（APK）再次找到了克虏伯公司，提出研发更具破坏力的新式火炮。

经过谈判，克虏伯公司决定为德国陆军设计一种足够大口径的重型火炮，同时军方也做出让步，同意新式火炮采用固定炮架而不是他们设想的轮式炮架。当然，新式火炮也不是什么从零开始的设计，而是克虏伯公司对先前设计的一种海岸防御迫击炮扩膛改进而来。事实上，由于初速和弹道问题，海岸防御迫击炮对付移动舰船是严重缺乏精度的，但大口径炮弹和高弹道却可以让它们对堡垒顶部造成可怖的破坏。

新式火炮的炮管口径高达30.5厘米，炮管长度为2.5米，采用老式的重力后座系统。由于全重高达30吨，所以它需要大量的车辆并要提前布设阵地，一门该型火炮需要12辆轨道车分别运输炮管、炮架、零件设备，如果还有炮组人员和其他辎重，则需要另外19辆轨道车。阵地需要选取靠近窄轨铁路的森林，清除掉其中一部分树木后在地上挖出一个长度6.3米、宽度2.7米、深度1.6米的大坑，然后布置一个由两层云杉木梁和一层橡木且通过螺旋钉固定的重型木架（重10.2吨）作为火炮底座。阵地布设完成后，需要利用龙门起重机将沉重的炮架放在木架之上，然后再吊起炮管把它插入炮架之中，同时还要搞定机械装弹器和其他辅助设备的安装工作，一番折腾下来，至少也得花费12个小时才能解决问题。火炮俯仰角通过炮架转柄调整，最大可以调到60度仰角，足以把火力覆盖到堡垒顶部。

由于此前没有设计30.5厘米口径火炮的经验，克虏伯公司在19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了一系列炮弹的实验工作，尤其是用于贯穿钢筋混凝土和装甲板的重型榴弹。炮弹材料试验过铸钢、硬化钢，甚至还有用化学液体浸泡过的钢材。最终，克虏伯公司选择了一种长度为1米，重达410千克的硬化钢榴弹，这种榴弹命中目标后能产生600枚破片，但这种炮弹很难让炮组观察到对堡垒的打击效果，于是克虏伯公司搞出了第二种弹道性能相同的炮弹，这种炮弹装有8千克TNT，用于炮组针对堡垒的校射，当校射炮弹确定了打击点后，就可以直接发射穿甲榴弹，这种榴弹重333千克，装药量42千克，可以贯穿25厘米的装甲钢。

但是，新式火炮其实就是个德国陆军和克虏伯公司互相妥协而生的凑合产物，其性能也就可想而知了。首先，新式火炮的机动性实在太差，它的30吨全重在当时无法依靠公路机动，只能依靠大量铁轨车运输，而且对发射阵地的要求也过度依赖带有铁路线的区域，极大限制了作战范围；其次，该型火炮的射程只有8700米，虽然要超过比利时要塞炮，但在法国要塞炮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这意味着它要在敌人射程之内作战。最后一个问题是该炮最致命的缺陷，它作为追求快速铲除法国边境堡垒的火炮而被设计出来，但它只能贯穿25厘米厚的钢板，而我在前面说过，法国已经把炮塔材质升级成了30厘米装甲钢，这表明该炮无法有效破坏法国要塞。尽管如此，考虑到重型火炮成本过高，再加上此时战争还尚未逼来，所以德军还是决定采用新式火炮，并暂且搁置了新的开发意图。新式火炮被德军命名为“Schwerer Küstenmörser L/8”，意为“8倍径重型海岸迫击炮”，此外它还被赋予了“Beta-Gerät”（贝塔型设备）的名称，以掩饰其作为重型攻城炮的真正目的。

1897年，德国炮兵测试委员会采购了6门30.5厘米攻城迫击炮和三套备件，这些火炮于1898年全部部署完毕。1904年，德国陆军考虑引进更多的该型火炮，但此时法国人首创的液体气压复进器已经开始流行，所以军方希望克虏伯公司为30.5厘米攻城迫击炮换上这种装置以提升射速，结果克虏伯公司多次试验后遗憾的表示，如果要改装液压复进器，就必须花费大量时间重新设计火炮，为了保证火炮按时列装，军方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不过克虏伯公司还是在一些细节了做出了改进，比如新式冶金技术让炮管重量降低了700千克。1906年，德国炮兵测试委员会再次采购了3门该型火炮，并在1912年为这些火炮换上了轮式重型牵引车，提高了它们的机动性能。

随着各类重型攻城炮的服役，德国陆军统帅部很快就确定了它们的编制，8门30.5厘米攻城迫击炮被编组为第1、2、3、4重型海岸迫击炮连，每个连装备2门该型火炮且各自拥有6名军官和129名士官及士兵。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军一共动员了10个重型火炮连，其中就包括上述四个30.5厘米攻城迫击炮连。

1914年8月，由于德军步兵在列日战役中举步维艰，统帅部决定使出作为大杀器的重型攻城炮毁灭列日要塞。1914年8月13日下午，装备了2门30.5厘米重型攻城迫击炮的第1海岸迫击炮连被火车送往列日，准备配合那里的克虏伯Mörser 10型210毫米重型榴弹炮轰炸绍丰泰恩堡垒，结果30.5厘米攻城迫击炮还没布设完毕，这座堡垒就被一枚210毫米榴弹贯穿并引发了大爆炸，造成58名比利时守军死亡，最终无奈投降。第1海岸迫击炮连因为自家武器部署能力差劲而惨失战绩，只好乘火车打道回府。

1914年8月15日，第1海岸迫击炮连的两门30.5厘米攻城迫击炮打击了列日的奥洛涅堡垒和夫莱马尔堡垒，没多久这两个堡垒就举了白旗。但讽刺的是，这次胜利和30.5厘米攻城迫击炮的威力没多大关系，而是因为不久前第3短舰炮连的大贝尔塔用了2个小时就彻底毁灭了龙欣堡垒，结果导致这两个堡垒的守军精神崩溃，开打没多久就放弃了抵抗。

30.5厘米8倍径攻城迫击炮

德语名：30.5cm SchwererKüstenmörserL/8

原产国：德国

服役时间：1897年

总产量：9门

实际使用数量：8门

口径：305毫米

身管倍径：8倍

战斗全重：30000千克

俯仰角：50-60度

炮口初速：310-336米/秒

射速：15发/小时

射程：8200米（使用穿甲榴弹）、8700米（使用高爆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