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湘裙（一）意外遇到了已经去世的哥哥嫂子，才知他们都是鬼的古典文学

01原文

晏仲，陕西延安人。与兄伯同居，友爱敦笃。伯三十而卒，无嗣； 妻亦继亡。仲痛悼之，每思生二子，则以一子为兄后。

晏仲，是陕西延安人，这个延安，就是我们今天中国人都知道的那个延安，地名没换。从古至今，好多地方的地名都换了，也不能说换的难听了，可能不符合现在人的审美吧。就像过去的兰陵，现在改名叫枣庄一样。

晏仲跟他哥哥晏伯在一起住，过去的人起名字，大部分是这个规律，兄弟从大到小，按伯仲叔季这么排。看三国，老大叫孙策孙伯符，老二就是孙权孙仲谋，就这么往下排，排到老四就是孙匡孙季佐。

兄弟两个一直就这么一起生活，没分家。这个是挺不容易的，一般成年以后，因为要娶妻生子，都会分开，可这哥倆个没分，可见感情不一般。

两个人感情这么好，可哥哥晏伯，三十岁就死了，这个按现在说，死得有点早，可在那个年代，算是中年，那个年代平均年龄四十多岁。

那个时候十几岁结婚，三十岁，哥哥晏伯没孩子，绝户了。晏伯死了没几天，嫂子她跟着死了。

哥哥一死，晏仲心里很难过啊，相依为命的人没了。他老想着他哥哥没孩子这事，想着自己要是生两个孩子，就过继给他哥哥一个，算他哥哥的孩子。

这个我挺不明白的，哥哥家都死没人了，你再生了也是自己养着，这不是纯粹的心理作用。谁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

02原文

甫举一男，而仲妻又 死。仲恐继室不恤其子，将购一妾。邻村有货婢者，仲往相之，略不称意， 情绪无聊，被友人留酌醺醉而归。

晏仲想着生儿子，还就生了个儿子。有一个就不愁第二个，可这回不行了，刚生完孩子，老婆死了。这回晏家就剩晏仲一个了。

死的死了，活着的还得活啊，晏仲自己带着孩子，他又没经验，就想着再找个老婆。家里得有人操持家务，看孩子啊。这是过去结了婚的女人的主要本职工作。

可晏仲又怕再娶一个，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后妈毕竟不如亲妈啊，他想着，我买个妾吧。

虽然都是找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可妻是妻，妾是妾，两个职称不同，待遇也是天壤之别。

正妻就是家里的主人，妾按过去说，就是买来生孩子的。看红楼梦里，有的妾的身份甚至还不如通房的丫头。

反正家里有闲钱，买个小妾也不是事儿，那就买吧。这个得挑，就跟现在买车一样，得找个自己喜欢的。

正巧，这个时候，有人告诉晏仲，隔壁村里有个人正卖家里的丫环呢。晏仲想着，有人卖，那就去看看货吧。

到了那一看，晏仲不是很满意，没看上。是啊，但凡是好点，谁不留着自己用，还往外卖啊。除了潘金莲那种情况，那是大姐姐不容，才让武大郎白捡个大便宜。反正我长这么大，是没碰上过这种好事啊。

晏仲挺郁闷，跑这么大老远，事没办成。正好当地有个朋友，看他这样，就拉着他，说：别郁闷啦，请你喝酒。人一烦的时候，就喜欢抽烟喝酒。

人心情好的时候，喝酒高兴，也不容易喝多，郁闷的时候喝酒，喝不了多少就醉了。晏仲也是一样，喝了个酩酊大醉，自己晃着往家里走。

03原文

途中遇故窗友梁生，握手殷殷，邀过其 家。醉中忘其已死，从之而去。入其门，并非旧第，疑而问之。答云：“新 移此耳。”

在回家的路上，还碰上个过去的同学，梁生。一见面，两个人还挺热情，拉着手聊天，问一下：好久不见，最近都忙什么啦。聊得挺好，梁生就把晏仲给拉到了家里，这是又要接着喝。

晏仲喝多了，他可就忘了，梁生已经死了。就跟着梁生回了家。到了家里，一进门，晏仲看着不认识，就问梁生：你搬家啦，我记得你们家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梁生就跟晏仲说：我最近新搬的家，你第一次来，来进来参观参观吧。

04原文

入而谋酒，则家酿已竭，嘱仲坐侍，挈瓶往沽。仲出立门外以 俟之。见一妇人控驴而过，有童子随之，年可八九岁，面目神色，绝类其 兄。

到了家里，本来就是来喝酒的。结果一看，家里还没酒了。梁生就拿着酒瓶子出去打酒，告诉晏仲，你在这儿坐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过去都是卖散酒，没有现成的，不像现在，家里没酒没菜的，连电话都不用打，手机点几下，连吃带喝的就都送来了。

梁生出去了，晏仲一个人在屋里坐着也没意思，他本来就喝多了，就起来在院门口瞎溜达。

看着街上来往的人，忽然就看见一个妇女，骑着驴走过去。说是妇女，意思就是这女人结婚了。并不是现在我们理解的，老娘们儿。其实也挺年轻的。

妇女骑着驴在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个孩子，看着八九岁的样子，可看这个小孩儿长得这模样，跟他哥哥晏伯是一模一样。

这个人类的遗传基因啊，是骗不了人的。当然现实里也有很多撞脸的，这个就不知道啥情况了。以至于很多长得像明星的人，去开直播，招摇撞骗，被人家本主儿揭穿了以后，还骂大街。

05原文

心侧然动，急委缀之，便问：“童子何姓？”答言：“姓晏。”仲益惊， 又问：“汝父何名？”答言：“不知。”言次，已至其门，妇人下驴人。

晏仲心里一动啊，就赶紧跟上去，问小孩儿：你姓什么啊。孩子回答说：我姓晏。晏仲更惊讶了，又问：你爸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儿这回说：不知道。这个就有点不合理了，八九岁的孩子，哪有不知道自己爸爸叫什么名字的，又不是傻子。

这正说着话，就来到了一个门外面，前面的妇女从驴上下来，进门了，合着人家这是到家了。

06原文

仲 执童子曰：“汝父在家否？”童诺而入。顷之，一媪出窥，真其嫂也。讶叔 何来。仲大悲，随之而入。

妇人到家，是进门了，后面这孩子还没进去呢，晏仲就拉着孩子，还接着问：那你爸爸在家吗？

你说前面这个家大人心得有多大，自己进门，就不管孩子，任由孩子在外面跟陌生的男人说话。

看视频里，好多这样的家长，带孩子出去，就知道自己低头玩手机，以至于孩子都掉水里了都不知道。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这边孩子说完这句话，也就推门进去了。晏仲不能也跟着进去啊，那成私闯民宅了，你知道人家里养没养狗啊。

他正在门口琢磨呢，就看从里面又出来个妇女，出来探头看看，外面的人是谁。估计是刚才进去那个跟里面的人说了，外面有个男的跟着。

门里面的妇女往外看，晏仲往里看，两个人一对眼，这个妇女晏仲认识，是他嫂子。

这时候里面的妇女也认出外面的人是晏仲，很惊讶，就问：叔叔你这是从哪来啊。晏仲看到亲人，大悲啊，就跟着嫂子进院了。这回就不提梁生了，合着梁生就是个打酱油的。

07原文

见庐落亦复整顿，因问：“兄何在？”曰：“责 负未归。”问：“跨驴何人？”曰：“此汝兄妾甘氏，生两男矣。长阿大， 赴市未返；汝所见者阿小。”

晏仲跟着嫂子进了院子，一看院子收拾得真整齐，屋子建得也不错，看着让人觉得挺舒服。

进了屋，坐下，晏仲就问：嫂子啊，我哥在哪呢？嫂子回答说：你哥出去要账去了，还没回来呢。

又问：刚才前面骑驴的那个小娘子，那是谁啊，回答说：这是你哥哥的小妾，甘氏。已经给你哥哥生了两个孩子了，都是儿子。大儿子叫阿大，上街了，还没回来呢，你刚才看见的那个孩子是老二，叫阿小。

这两个名字听着，怎么感觉像上海人呢。感觉那边的人会这么叫孩子。合着人死了，在另一个世界，跟这边还是一样的，也能娶妻生子过日子。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真要是一样的，那边闹不闹疫情啊。

08原文

坐久，酒渐解，始悟所见皆鬼。以兄弟情切， 即亦不惧。嫂温酒治具。仲急欲见兄，促阿小觅之。

晏仲就在屋里坐着，跟嫂子聊天，坐的时间一长，他的酒劲儿慢慢就过去了，人也就清醒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我哥哥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这才知道，刚才看见的都是鬼。

他想明白了，心里也不害怕，因为他跟哥哥感情很好。当然说是这么说，我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会不会害怕。

这边坐着，嫂子叫家里的下人赶紧预备酒菜。可晏仲哪有心情吃啊，他就想着快点看见哥哥，老等老不来，就让阿小去出去找找你爸爸去，让他快点回来，就说我来了。

哥哥回来了？见到哥哥后，哥俩会不会相拥痛哭一场呢？咱们下回再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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