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乾州蕞娃：挖掘历史尘埃掩盖下的故事，展现人性深处的善恶美丑——王海《老坟》读后感的古典文学

【前言】暑假，在图书馆找到了作家王海的长篇小说《老坟》和《天堂》，我用了一个月时间看认真读完了这两本书，撰写了近万字的读书笔记。沉淀了一个月，发现自己仍对没有完成读后感而耿耿于怀，这说明我真的是喜欢这部作品，于是挤出时间，写下这篇近三千字的读后感。

挖掘历史尘埃掩盖下的故事，展现人性深处的善恶美丑

——王海《老坟》读后感

乾州蕞娃

《老坟》是作家王海的一部长篇小说，作品以民国十八年年馑为背景，通过龙家村夏家和龙家两户人家的兴衰更替来展现人性的善恶美丑。中国社会出版社2004年出版，2005年获美国“国际文化与科学交流奖”。

其实，在看到王海老师的小说《老坟》之前，我最先见到的是当时还在乾县文化馆工作的高恺兄创作的文学作品《老坟演绎》，这是他关于泥塑作品《老坟》的创作手记，是对泥塑群像的解读，更是作者的内心独白。随后，在秦汉文学馆见到了那组泥塑群像，无不生动形象，细细端详着那十二组群像，仿佛带领我们穿越时光隧道来到了那个灾难深重的年代。《老坟》中出现的人物众多，其中人物性格鲜明的有五斤、小凤、夏文、夏仁、碎片、秀、秋文、陵爷、米雪、斗半、清武、二虎、尚运、小玉、麦草、梅娘、清国等。这些人之间既有家族之间的深仇大恨，也有儿女之间的情长义短，有丑恶、有良善，有世道轮回、因果相报，也有现世现报、大快人心。有良心发现，一笑泯恩仇，也有卧薪尝胆、誓死不忘家族仇，可谓是写尽人世间芸芸众生像。

关于这部小说的主题，个人认为是一个村子中龙、夏两户人家在外部因素的影响下所产生的连绵不断的仇恨。二虎在书中先后出现了三次，每一次出现都在小小的龙家村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第一次出现，他们盗了龙尚运他爷的墓，引起了龙尚运和夏仁两家的矛盾。第二次以麦客的身份出现，本是为了盗墓，结果被夏仁利用，借刀杀人、逼死龙秋文，进一步激化两家的矛盾。第三次以马家军的身份出现，说出了自己当年盗墓的真相，为夏仁及父亲平了反，揭露了夏仁害人作恶的事实真相，烧了麦草的贞洁牌坊（实在想不通二虎为什么要烧掉贞洁牌坊），气疯了夏仁，为仇恨的延续埋下了伏笔。

为什么会产生仇恨？主要是人性的丑恶。主要是嫉妒，是家族之间的争强斗狠。用乾县人的话来说“见不得别人的米汤起皮”，米汤烧得稠了，放一段时间后在上边会有一层皮，意为见不得别人过上好日子。因为夏家原本不富有，龙家祖坟陪葬金银细物的事情只有夏仁的老子知道。后来，龙家祖坟被盗了，夏家也富起来了，龙家便怀疑是夏家盗了自家祖坟。从此，龙、夏家便势不两立。夏文更是机关算尽，凭一己之力，整垮了夏家，同时力挽狂澜，完成了家业复兴。

对于夏家而言，也同样隐藏了很多人性的丑恶，主要表现为恃强凌弱。夏仁让龙夏文来他家做长工（给了碎谝二斗玉米，专程让碎谝捎话叫来了夏文），其主要目的是羞辱尚运老汉，用网络流行语说就是——拉仇恨。在夏仁有意无意的唆使下，二虎与龙秋文的媳妇麦草勾搭成奸，被夏仁发现，他不仅不灭事，反而大张旗鼓，召来族人处置麦草和二虎，逼死秋文。设计这样的一个局，也许是夏仁对于自己私欲无法满足的一种报复。具体原因后文会有分析。

仇恨会不会传递？虽然两家的仇恨，最初是事出无因，却在其后的几十年里此消彼长，且随着两家人家世命运的沉落起伏，总有一个富有心机的人会接过报仇的旗帜。先是龙夏文不顾家人反对前往夏仁家扛活拉长工，后是夏仁的儿子夏清国苦苦哀求要在干爹龙夏文家帮忙干活；龙夏文在夏仁家熬活多年，诱惑夏仁的宝贝儿子夏清武走上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之路，亲眼见证了夏仁的家败人亡。清国虽然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复仇计划，但是他碰上了改朝换代，使得他有机会以贫农的身份，站在台上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揭发、批斗地主夏文。而这一幕，又被夏文的儿子天庭看到，这样的仇恨是否还会继续传代和繁衍，不得而知，大约会的。

说这两户人家的恩恩怨怨是命运，好像陷入了唯心主义，说是巧合，无疑又难以让人相信，也许这就是生活，真实而神秘的生活。这就是作家的高明所在。

下来，我重点分析其中几个人物：

（1）夏文：龙家村尚运的二儿子，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对待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既是天使，又是魔鬼。最初能够在河滩窑上救秀，说明他是一个有情有意的人。他把秀领回了家，却根本不爱秀，结婚多年还说“让秀不要管他家的事情”，让秀伤透了心。对于米雪，夏文是爱恋还是同情，甚或是利用，很难说清楚。青年时，他爱恋米雪。米雪嫁给斗半家做儿媳妇后，他先是无法见到米雪，第一次见到时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与米雪保持距离。后来，在路上碰见米雪和斗婆，被米雪发现并表明心迹后，便与米雪产生了纠葛。两人相约祖陵，倾诉心肠；在夏仁家的牛棚，他送了一枚贴身铜钱给她，点燃了米雪对爱的希望，但在米雪被清武欺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利用米雪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掐灭了米雪继续生活的火苗，可以说是夏文杀死米雪的凶手之一。米雪死后，她嫂子撕下了夏文身上的人皮，斗婆也斥责夏文“不配给她送东西”。

这是一个十分有心机的人，他对自己的父亲尚运说过“我把恨埋在心里，你把恨挂在嘴上”。为了报仇，他诱惑夏仁不爱念书的儿子清武去了河滩窑，纵容清武对米雪的欺辱（与夏仁的手法完全一致），当场捉奸，让清武吃尽苦头，在罪恶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在夏仁家遭土匪以后，为夏仁家送去一袋麦子，也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有一种欺辱和自我炫耀在其中。

这是一个敢对自己下手的人，也是一个善于表演的人。为了满足嫂子麦草想吃一口肉的想法，他竟然割下了自己下腿上的肉；虽然周先生明白无误的告诉他，“再吃药也是白扔钱”，但他却不惜一切代价让嫂子麦草继续服药。

（2）夏仁：龙家村的财东家，表面上看起来有学问，能识文断字，热心公益事业（旱灾之后，借粮给乡亲，帮助大家恢复生产。加固河岸时放开工饭，天气大旱时演大戏祈雨等）。但实际上这个夏仁是一个笑面虎，满肚子坏心思。不说夏仁与丫环小玉之间的故事，那毕竟是郎有情妾有意。看戏台下夏仁偷偷摸摸占米雪的便宜就令人不齿了。挑唆二虎勾引麦草三番五次所说的“你没见麦草的奶子，大的得捏得很！”，绝对是私欲得不到满足的结果。

捉奸之后，说是要给先人唱大戏，实际上是要臊秋文、尚运的脸皮，结果唱戏的先一天晚上，秋文就自尽了。为了遮人耳目，夏文故意把坟地越过地畔，夏仁故意装出一幅仁义模样，不与他计较。

在书中，夏仁是现世报，儿子清武在夏文的引诱下，不仅在外为非作歹（吃喝嫖赌，抢人妻子，无恶不作），在家中也是胡作非为，与父母顶嘴，与自己的姨娘小玉乱伦。夏仁去河滩窑要教训自己的儿子，却被他的一群狐朋狗友打了一顿，颜面尽失。因为欠了五斤两个肉夹馍，清武竟被吊起来打，最后被五斤讹诈，拆了东院。后来，清武赶走了五斤，烧了五斤的赌窑，也烧了五斤拆下来的堆放在河滩窑的自家大房木料，烧了小凤的窑。把妓女小凤带回家，气得老子吐血。最后，清武带着小凤远走他乡，却一把火烧了分给自己的厢房（这个小子好像喜欢搞破坏）。在经历一系列变故，又被二虎揭穿当年借刀杀人的险恶用心之后，他终于受不了刺激，变得疯癫了。

（3）陵爷：龙家村守陵的掌门人，村中最有威望的人，也是这个村子的主心骨，为人正直、热心村中的公共事务，有能力组织全村人。他积极奔走，调解村中的大小矛盾。为了防止大旱之后的大涝，他率领众人加固河堤。为了保护帝王陵墓不被军人挖掘，他不惜以身试险守卫祖陵。陵爷是书中唯一真正的心存善念、大公无私的人。

在书中，几乎人人都是有面皮的，比如说梅娘，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女人吃斋念佛，实际上夏仁以及清武的为非作歹，都有她纵容的因素在其中。夏仁与小玉之间的那点事早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提前就给小玉家写了聘书，下了聘礼。儿子和小玉之间也是她纵容的结果，她几次发现却不制止。尚运，一辈子把对夏仁家的仇恨挂在嘴上，却始终恶不起来。斗婆，虽说一直对儿媳妇米雪恶言恶语，却懂得做女人的辛酸与难肠。清国，虽说看起来从小明白事理，为人有主张，做事知道进退，却是一个中山狼，得势便张狂。

至于说其他人物，如五斤、碎谝、秀、小玉、麦草、米雪等人也各具特色，就不再一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