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红读札：也说探春的“毛病”的古典文学

也说探春的“毛病”

吴营洲

《红楼梦》中探春这一形象，成就了演员东方闻樱。因此东方闻樱对探春这个人物推崇备至，褒奖有加，以致不止一次地说：“在我看来，探春是一个完美的人物。”（参见《红楼人物谈红楼》）探春究竟是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物”，东方闻樱姑妄言之，咱们姑妄听之，但在我的印象里，红楼人物中，没有谁是没有毛病（缺点）的。那么，探春的“毛病”又是什么？对此，我且不说，且看看他人的说法。有人认为，探春的“毛病”就是她的“势利、薄情、六亲不认”。之所以会有此等印象，或许是因为探春对王夫人好，而对自己的生母赵姨娘、亲弟弟贾环不好。当然，这也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的。在我看来，探春的这些所谓的“毛病”，究竟是不是毛病，恐怕还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拿今天的眼光来看待“古人”，即不能苛责“古人”。比如说在“庶出”问题上，在阶级社会，“出身不好”往往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对此没有切身感受的人，是不便指手画脚的。庶出的男子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庶出的女儿不能做富贵人家的“正房”。据称探春后来远嫁成了“王妃”，就是有人谎称她是正出了。据载，康熙共有三十五个儿子，能够承继大位的，本该是皇长子胤禔，但胤禔是庶出，便“天然”地失去了承继大位的资格，因此康熙就将皇二子胤礽立为“太子”。各看官不妨设身处地地想想，其时其刻的胤禔心里会是何等感受？也因此，当胤礽的“太子”身份被废掉时，胤禔立马便对康熙说：“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圣祖实录》卷二三四）其急不可耐之情，令康熙悚然心惊。你我不是探春，就不要以自己的社会经历或眼界去臧否并无年代可考的探春了。探春在《簪菊》一诗中，曾写过这样一句：“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第三十八回）探春的以菊自喻，也只能任由人笑了。当然，倘若探春不是“才自精明”，不是“志自高”，则又另当别论了，指不定在“宗法”的监控之外，她比谁都孝敬自己的生身母亲呢，因为她一个人最为正常的情感。在这里不妨举个小例子。第七十六回中秋赏月时，“姊妹们熬不过，都去睡了”，“只是三丫头可怜见的，尚还等着”。这里，探春绝没有讨好谁的意思——即没有曲意讨好当时贾府的“最高权威”贾母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委屈的感觉，她认为做儿女的做晚辈的，就该如此。这是本分。况且，《红楼梦》关于她的判词中那句“告爹娘”，指的自然是赵姨娘；那句“奴去也，莫牵连”，当是她拼尽力全部的血泪而发出的椎心呼喊！因此我认为，探春的确是有“毛病”的，诸如有些人所说的“势利、薄情、六亲不认”等，但是，探春的这些所谓的“毛病”，都是那个社会逼出来的。归根结底，是那个社会生生扭曲了一个女孩子的纯真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