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改写中国近代史的功臣钱壮飞的古典文学

钱壮飞（1896-1935），亦名钱潮、钱壮秋，浙江吴兴人。1919年与其妻张振华(安徽桐城人）同时毕业于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系同年级学生。两人于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钱在京绥路附属医院工作，张则在北京天坛传染病医院服务，两人均利用医生身份为党做秘密工作。钱壮飞多才多艺、自幼聪明、天赋很高，除了行医外，他还擅长书法、绘画、文学、摄影及无线电技术。

1927年4月反革命政变后，钱壮飞夫妇已无法再在北京安居，1928年转往上海谋生，住上海法租界甘司东路辣裴德新兴顺里4号。其妻在上海医院妇产科当医生，钱则考取徐恩曾所办无线电训练班后，在上海国际无线电管理局找到一份秘书工作。在党内，钱则被编入中共法南区委所属法租界支部。后中共党员李克农在上海巧遇同乡胡北风，因胡介绍而认识钱壮飞。后李由钱介绍，于1929年12月考入无线电管理局，负责管理全国无线电报务员登记和考试工作，凡中共所列名单一律加以录取，对中共贡献极大，从此一生与中共情报工作不离。徐恩曾不久奉派继任无线电管理局长，到任后发现小同乡钱壮飞精明能干，善于交际，乃寄予重任，视为左右手。1929年，徐转任浙江省政府建设厅长，钱亦随往杭州，形影不离，亲如家人。同年夏，浙江省政府在杭州举办规模盛大的西湖博览会，徐恩曾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钱壮飞。这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为此钱壮飞充分发挥了他博学多才的特点，努力工作、一丝不苟，将西湖博览会办得有声有色、十分成功，显示了较强的组织能力和工作能力，博得了社会各界的称赞，也深得徐的赏识和信任。

1929年12月下旬，徐恩曾又奉命继叶秀峰后任中央调查科主任，到南京走马上任，钱壮飞也跟着进入了这个国民党最高的组织核心。徐并密告钱壮飞其新任务在扩大中央调查科组织，以配合政府对中共的军事围剿，破坏中共地下党组织，执行对中共党团员自首政策，派员潜伏在中共内部进行秘密活动等项，嘱钱协助进行。钱立即将徐的意图向党组织报告请示，究竟应如何工作。这时，中共中央特委对是否打入国民党内部情报组织，曾有两种意见：一派主张派中共忠实党员钻进敌人的心脏中去窃取情报；一派反对打进去。中共中央特委书记周恩来赞同前说，同意钱壮飞继续留任，“效忠”徐恩曾，同意李克农进入无线电管理局任编辑，胡北风打入中央调查科，钱、李、胡三人的组织关系原在地方支部，为工作方便起见，将三人编为一特别小组，改隶中共中央特科。

钱壮飞墓

徐恩曾到任后，任命钱壮飞为机要秘书，负责人事及各地基层组织的建立，钱借此安置若干中共人员进入中央调查科。徐新设秘密指挥机关和秘密电台，为保密计，将原在南京丁家桥科址移至南京中央路305号新址，对外则挂“正元宝业社”牌子。此一政府情报中心，徐嘱钱与之共同处理日常业务，已视钱为其亲密战友。嗣后，徐所收机密文件、电报以及各地发来情报，属于一般性者以及科内日常事务，由钱先代为处理。凡是要由徐恩曾亲自处理之机要文电，也须由钱壮飞过目；凡应由徐恩曾亲批的电文和各种情报资料，须由钱壮飞事先审阅并签拟处理意见后，再送呈徐恩曾签批。这样一来，中央调查科全部机密，几乎都掌握在中共地下党员钱壮飞的手中。

徐恩曾大事不糊涂，亲自保管其与政府高级官员互相通报的密码本，遇有重大事情则躬亲处理，亲译密件。但徐常到上海夜游，钱为了获得这个密码本，乃一片苦心规劝，外出不宜亲揣密码本，如有遗失影响严重。徐如外出他处，则将密码本亲自藏在办公室机要保险柜内；以为万无一失，钱遂利用机会打开了保险柜，偷摄全部密码本，原本仍置原处，遂能将绝密情报不失时机译出后密送李克农转报中共中央。如1930年12月9日蒋介石在南昌召开江西剿共会议，12月26日任命江西省政府主席鲁涤平兼任南昌行营主任，负责剿共军事，张辉瓒为前敌总指挥，这第一次围剿情报，事先由钱译好，竟装在“中国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的大信封里，派地下交通连夜赶赴上海交李克农转送周恩来。如此，蒋介石尚未采取军事行动时，远在江西之中共中央早己做好了部署。1931年4月1日的第二次围剿情报，钱也用同样方法处理。到了1931年7月1日第三次围剿时，钱因顾顺章案已被迫离开职守，中共中央才无法获得此次确切围剿情报。

徐恩曾其后又嘱钱壮飞除尽量收集中共情报外，兼及其他党派和政治势力的情报。钱壮飞根据中共特科的指示，特为中央调查科实为中共在南京、天津等地建立了一些以通讯社名义为掩护的半公开情报机关。其指导机关有二：一为“长江通讯社”，设在南京“正元宝业社”隔壁中央饭店四楼，一为“民智通讯社”。钱壮飞同时负责两社责任。不久钱壮飞将胡北风和其刚从日本留学回国的妻弟张家胧派往天津日本租界建立“长城通讯社”，胡北风任社长，张家胧任记者。钱、李、胡三人定期在南京中央饭店的“长城通讯社”交换情报，由李克衣为主要交通人。所有获得之情报，均由李通过陈赓转报周恩来，钱、李、胡三人就在最危险的地方，为党从事地下工作。1930 年4月，徐恩曾瞩钱壮飞率员前往沈阳调查东北军事，钱与陈赓、胡北风组成三人小组，带着中央调查科的证件和经费，浩浩荡荡前往东北。他们在当地党组织的协助下，巡视中共特科部属在东北、华北地区的工作，并在东北建立了一套名义上属国民党、实际上可向党中央提供情报的双重秘密组织。他们此行也为中央调查科搞了些假情报，又特别获得徐恩曾的分外嘉奖。

龙潭三杰 ：胡底 李克农 钱壮飞（从左至右）

中共特科重要负责人顾顺章，于1931年4月奉命偕陈莲生护送张国焘、陈昌浩等人从上海搭乘英商祥泰木材公司的拖船到武汉，转往鄂豫皖红四方面军去工作。这一条运送木材的船向不搭客，由一陈姓党员为舵手，却经常搭载中共要人往来于上海、武汉之间，也为党组织远送文件和武器。1927年7月15日武汉反革命政变后,中共留在武汉的领导人，多乘这条船从汉口安全到达上海。

顾顺章在完成护送任务后回到武汉，大摇大摆住在汉口大智门大智旅馆，不顾中共秘密工作纪律，重以“化广奇”艺名，在汉口新市场游艺场所公开登台表演魔术赚钱，又陷入脂粉阵中沉湎醇酒美人，乐不思沪。不巧于4月24日晚在汉口特三区一高尔夫球场前，被中共转变人员王竹樵指认，顾顺章与陈莲生同时被捕。王竹樵当时为中央调查科两湖调查员兼陆海空军总司令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侦缉处少将处长蔡孟坚手下之工作人员。

顾被捕后押在行营侦缉处，随即叛变并提供见面礼，指出中共驻武汉秘密交通机关、中共红二军团驻汉口办事处、直属中共特四科的领导、英商祥泰木材公司拖船陈姓舵手，并表示还要亲向南京军事最高当局提供中共中央领导机关和领导人在上海的秘密地址以及中共特科钱壮飞等人的情报。顾向蔡孟坚表示除非亲见蒋介石，不愿再提供有关中共任何情报，又特别向蔡提出，他本人未到南京之前，千万不可将其被捕事电告南京。武汉当局不顾顾顺章的劝告，于4月25日向蒋介石、陈立夫、徐恩曾连去特急密电，报告顾已被捕自首。电到南京路海空军总司令部时，时在办公厅工作的钱壮飞翻译此电，压迟一小时始行呈阅，并在此一小时内抢先通知在上海的党中央。顾闻悉电报己发出后摇头叹息：“完了，抓不到周恩来了。”

1931年4月25日是星期六，正巧钱壮飞在“正元宝业社”值夜班，闭门读书，晚上10时忽接武汉发来六封给陈立夫、徐恩曾的特急绝密亲译电报，心知有异，不知武汉发生何种重要事情。钱乃用偷摄的密码影本将电文快速译出，不禁大吃一惊。电报均由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拍发，第一封紧急电：“黎明(按为顾顺章化名)被捕，并已自首，如能迅速解至南京，三天之内可将中共中央机关全部肃清”；第二封：“明早派军舰将顾顺章解送南京”。钱壮飞认为“明早”即4月25日起航，按航程计，后天(4月27日）上午可到达南京，政府需时间部署，最快大后天(4月28日)才可能在上海进行大搜捕，还来得及通知中共中央安全撤离。第三封：“顾顺章供称，军舰迟缓，请速派飞机来接”。电报在钱手中，钱认为此非军事紧急事件，顾顺章名不见经传，又非中共要人，谅南京不可能立刻派飞机前往接驾。钱壮飞仔细记下来电内容，再将原电报照原样封好后，立即命令在中央调查科做打杂的女婿刘杞夫(刘正风,湖南人，年约20岁，是钱壮飞与李克农间的秘密交通)乘当晚11时夜快车去上海,早上6时53分抵站，把这个特急情报面交“舅舅”李克农转陈赓上报党中央。

刘杞夫走后，钱立即转告在“民智通讯社”工作之中共人员迅即撤离，另急电天津“长城通讯社”的胡北风等人员迅速撤离隐蔽。第三天（4月27日，星期一）早晨，钱壮飞像往常一样，亲自驾车前往下关接徐恩曾所乘早上7时20分自上海到南京的火车、再送到“正元实业社”上班。到办公室后，钱告以武汉有急电，徐面嘱钱用徐专用密码本将此电当着徐面译出，钱译一封呈一封。译完后，钱对徐说：“来电说我这里有共产党！”徐不信，以为有人栽赃。然后，钱壮飞若无其事地装作回家休息，从容不迫地离开，径往火车站搭车去上海。这时在上海北火车站早已集结了大批军警，来“迎接”钱壮飞。事实上，钱壮飞早已在上海郊区真如小站下车，绕道进入市区了。

4 月26日正是星期天，碰巧不是中共交通站接头的日子，经过一番周折，直到4月27日周恩来始自陈赓和李克农处获悉钱壮飞所截获的这十万火急情报。顾顺章因工作关系完全知悉中共中央要员在上海所使用的化名和他们的秘密住址，并且熟知与中共在上海有关系之第三国际远东情报部和苏俄远东红军情报部派驻上海的工作人员化名及秘密住址，顾如及时将这些情报泄露，对中共中央、第三国际、苏俄远东红军情报部将造成不堪想象的严重后果。周恩来立即与陈云等人商定对策，在聂荣臻、陈赓、李克农、李强等人协助下，迅即指挥中共特科人员倾巢出动，抢在敌人行动之前，采取三项紧急指施：一、迅即转移中共主要负责人的住址，将顾顺章所熟悉或能侦察到的中共主要负责人之秘书全部调换；二、将所有原在上海可能会被顾顺章侦察、追踪的干部，尽快调离上海；三、立即废止和改变顾顺章所知道的一切秘密工作方法和暗号。就在4月26日深夜，中共中央和中共江苏省委等机关已转移秘密新址。

4月27日，顾顺章乘坐的军舰到达南京，蔡孟坚驱车前往码头迎接，然后直驶“正元实业社”徐恩曾办公厅，顾说这就是中共南京负责人的通讯处，使徐、蔡不禁大吃一惊，徐立即派人四出追查机要秘书钱壮飞的下落，但钱早杳如黄鹤，不知去向。徐又专派中央调查科总干事张冲、顾建中等，率领大批人员连夜赶往上海，会同上海英、法租界巡捕房，于4月28日早上开始全市大搜捕，除连续搜查了中共中央在上海的秘密电台地址外，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瞿秋白、李维汉、陈云、聂荣臻、陈赓等一大批中共领导人，虽然古庙依旧，“菩萨”早已出巡，只有徒望破庙空悲切了。正如蔡孟坚1980年所写：“两个(指钱壮飞和顾顺章)可能改写中国近代史的故事。”

1931年4月顾顺章案发生后，钱壮飞难以再在上海为党工作，奉命转道入江西苏区。钱壮飞于1932年春天任中共红一方面军政治保卫局局长，次年调任中共中央革命委员会二局局长。他在江西苏区对外是以红色戏剧家身份出现。钱壮飞精明强干，博学多识，精通医术，擅长书法、绘画、照相和戏剧创作。他为人治病、创作漫画和歌曲、编写剧本，深受大家好评。从上海回到瑞金后，钱壮飞除参与领导情报工作外，还积极参与苏区的文化建设。新华社的前身红中社所办的报纸《红色中华》的刊头，由钱壮飞题写。作为《红星报》的特约漫画家和兼职美术编辑，钱壮飞是邓小平的得力助手。由他编写并参演的话剧《最后的晚餐》，以披露黑暗社会罪恶本质为主题，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和宣传效果。钱壮飞还是红军中最著名的设计家。后来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准备委员会筹建红军烈士纪念亭、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大礼堂，都由钱壮飞主持设计，内涵丰富，造型别致，至今还巍然屹立在那里。

1934年10月,中共中央被迫撤离江西苏区,钱壮飞随军行动。1935年元月，在行军途中，钱壮飞被任命为总政治部副秘书长。1935年3月31日，红军从金沙县后山乡南渡乌江，钱壮飞在侦察敌情时，因敌机轰炸与部队失散。周恩来发现后，立即派人寻找未果。4月1日，患病的传奇英雄钱壮飞，被图财害命的反动民团歹徒黎丛山以带路为名，推下金沙县后山乡乌江北岸的堰田岩后壮烈牺牲。

钱壮飞牺牲后，周恩来把钱壮飞的子女接到身边抚养成人。周恩来等中央负责人多次说过：“当年如果没有钱壮飞，我们这些人早就不在了……”

编辑 | 朱 绮 卫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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