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湘裙（三）女人是个辛苦的角色，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如今的古典文学

（书接上回）上回说到：晏仲稀里糊涂地到了阴间，见到了已经做鬼的哥哥一家。在哥哥家还见到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哥哥打算把一个儿子托付给晏仲。并且让弟弟在这边多待两天。晏仲心里有点喜欢那个女孩，也想多亲近一下女孩，就答应住了下来。

01原文

时方初春， 气候犹寒，斋中夙天烟火，森然起栗，对烛冷坐，思得小饮，俄而阿小推扉 入，以杯羹斗酒置案上，仲喜极，问：“谁之为？”答云：“湘姨”。

当时是刚过完年的春天，天气还冷得要命，屋里又没点炉子，那个时候也没暖气。给晏仲冻得够呛，根本睡不着啊。

自己赶紧起来，不躺着了，活动活动还暖和点，自己坐在桌子边上，桌上点着蜡烛，他想着：这时候要有点酒喝，就暖和了。

他正想着呢，就看门开了，阿小从外面进来，端着个盘子，里面有酒有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晏仲就问：你怎么知道我想酒喝了，这是谁让你送来的啊。这肯定不是孩子的主意啊，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这个。阿小回答说：湘姨。就是湘裙让送来的。

这个行为就很明白了，这是湘裙有意于晏仲，这算是一个信号。要不两个人刚认识，一句话也没说，看都没细看的，大半夜的还想着给他送酒。

02原文

酒将 尽，又以灰覆盆火，掷床下，仲问：“爷娘寝乎？”曰：“睡已久矣。”“汝 寝所？”曰：“与湘姨共榻耳。”

晏仲自己一个人喝着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大半夜的，肯定端来的不多，刚喝完，阿小又端来一个碳盆，放在床下面了。这回再睡觉，屋里就不冷了。

晏仲就问：你爸妈都睡了吗？回答说：早都睡了半天了。你说这亲哥哥也是，都没想到弟弟会冷。

晏仲又问：你晚上睡觉，跟谁睡啊。小孩子都是跟家大人一起睡啊。我记得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睡了。

阿小回答说：我跟湘姨一张床上睡。看来这湘姨还挺招孩子喜欢。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个人的气场。有的人就特别招孩子喜欢，有的就特别招猫狗的喜欢。我就不行，啥也不喜欢我这样的，白长这么多肉了。

03原文

阿小俟叔眠，乃掩门去。仲念湘裙惠而 解意，益爱慕之；又以其能抚阿小，欲得之心益坚，辗转床头，终夜不 寝。

阿小等着晏仲上床，躺在那要睡了，才把门关上走了。这孩子挺懂事啊，这么小就有这眼力见，这个挺不容易。

晏仲在床上，想着，湘裙对自己的好，大半夜的给自己送酒喝，给自己弄个碳盆，善解人意啊。

心里就想着，这姑娘挺好，自己太喜欢了。又想着她还能抚养阿小，对孩子这么好，他心里更喜欢了。因为他家里还有个孩子呢。

他躺在床上想，我一定要得到湘裙。老想着这个，就在床上来回地翻个，一晚上也没睡好。

04原文

早起，告兄曰：“弟孑然无偶，烦大哥留意也。”伯曰：“吾家非一瓢 一担者，物色当自有人。地下即有佳丽，恐于弟无所利益。”

晏仲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早早起来，跟他哥哥说：你现在有两个老婆了，你再看兄弟我，打光棍这么多年了，有合适的，你想着点兄弟。

其实亲兄弟，这么拐弯抹角的干什么，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就得了，这份磨叽劲的。

哥哥晏伯回答说：兄弟啊，咱家不是穷人，好歹也是小康之家，生活算是过得去的，你应该不难找个老婆，肯定会有人帮你找的，你别着急啊。大哥这边虽然有漂亮姑娘，可这边跟你那边品种不一样，你要是想找这边的，恐怕对你不利。

这话说得挺明白，你是人，我们是鬼，你要是想找个鬼，对你的正常生活是不利的。按现在说：阶级成分不一样，对你仕途有影响，你要找个这样的女人，对你考公务员，开公司都有影响，对孩子将来上大学也是有影响的。

05原文

仲曰：“古 人亦有鬼妻，何害？”伯似会意，便言：“湘裙亦佳，但以巨针刺人迎 血出不止者，便可为生人妻，何得草草。”

晏仲听完这话，根本不在乎，跟他哥哥说：这都不算事，古人不有的是娶个鬼当老婆的，也没看有什么影响啊。

晏伯听弟弟这么说，也就明白兄弟什么意思了，就说：你喜欢湘裙啊，湘裙人是挺好，可你不知道，鬼要想给人当老婆，跟人类结合，必须有个条件。

就是一个测试，用大针扎人迎穴。人迎穴，就是人手腕子这个部位。扎破了以后，要是血流不止，她才能给人当老婆呢，这事不是你一说就能成的，就算大家都愿意，她要是这个不行，也是不行的。

06原文

仲日：“得湘裙抚阿小，亦得。” 伯但摇首。仲求之不已，嫂曰：“试捉湘裙强刺验之，不可乃已。”

晏仲说：我要是娶了湘裙，也有好处啊，她跟阿小的感情好，阿小跟我去那边，她抚养阿小，起码不会虐待他。

晏伯听兄弟这么说，还是摇头，不同意湘裙嫁给他。晏仲看哥哥这样，就一直在那磨，你就同意了吧。

哥哥一直摇头，弟弟一直在这磨，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儿。嫂子看这个死循环，什么时候是个头，就说：都别说啦，把湘裙找来，先扎一下试试再说吧，万一要是不行，不也就完了。

这也是个办法，万一不行，晏仲也就不磨了。这事就过去了，要是行，那就再说。这也是个解决办法。

07原文

遂握针出门外，遇湘裙，急捉其腕，则血痕犹湿。盖闻伯言时，早自试之矣。嫂释 手而笑，反告伯曰：“渠作有意乔才久矣，尚为之代虑耶？”

说完这话，嫂子拿着个大针就出门去找湘裙。刚出门，还没找呢，就撞上湘裙了，嫂子就赶紧抓腕子。

一只手拿着大针，一只手抓腕子，拿过来还没扎呢，就看腕子上都是血。原来刚才屋里说话的时候，湘裙自己早扎完了。

嫂子一看这个，那就别试了，人家提前都试完了，一回头，跟屋里的两个人说：你看，人家自己早试完了，咱还担心人家不同意，人家早就同意了，咱就别操这个心了。

真是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反正我长这么大是没碰到过这样的女人。

08原文

妾闻之怒， 趋近湘裙，以指刺匡而骂曰：“淫婢不羞！欲从阿叔奔去耶？我定不如其愿！”

这事本来皆大欢喜，大家都愿意，大人孩子都高兴，这事就算成了，可有一个人不高兴。就是小妾甘氏。

前面说了，小妾的地位。湘裙是小妾的妹妹，这事要是成了，自己的妹妹成了丈夫兄弟的正妻，地位就比自己高了。他心里不痛快。

这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不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哪怕是亲兄弟，亲姐妹。

小妾看这事要成了，马上就跳出来，用手指着湘裙的鼻子大骂：你这不要脸的丫头，你想跟着叔叔去啊，我不同意，我肯定让你这事成不了。

从这个行为看，这姐妹两个的感情是不怎么样。而且小妾的素质不老高的，当着这么多人就骂自己妹妹，而且还骂得这么难听。

09原文

湘裙愧愤，哭欲觅死，举家腾沸。仲乃大惭，别兄嫂，率阿小而出。兄曰：“弟姑去；阿小勿使复来，恐损其生气也。”仲诺之。

在过去那个年代，女人主动的这个行为，是让人看不起的。觉得这个女人放荡，当然现在这就不叫事了，谁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而且现在有的女人，比男人主动多了。

记得刷抖音，看到个视频，说女人好色的程度是男人的八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我也没碰上过。据说男人色在外表，女人的色是内在的。

湘裙本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被自己姐姐给放大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弄得自己挺下不来台的，好像自己真是那种放荡的女人。

过去要是被扣上这个大帽子，这女人就没法做人了。湘裙这边当时就哭了，哭得寻死觅活的。这一下家里就乱了。

晏仲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心里很惭愧，好不容易来哥哥家一趟，还惹这么大的祸，就跟哥哥嫂子说：那啥，要不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领着阿小出来了，也算没白来，领回来个孩子。临出门，哥哥晏伯说：兄弟啊，你走就走吧，家里乱成这样了，可有一样，你把阿小领走，就别让他再来了，不然影响他的生气，对他当人不好。

晏仲说了声知道了，领着阿小就回家了。至于怎么回到的自己的世界，故事里没说，是有传送门，还是说怎么着，蒲松龄没教。

晏仲就这样回到了阳间，他还能见到那个阴间的湘裙吗？咱们下回再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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